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京滬癌癥旅館調查:能活一天是一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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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事件] 作者 :BYB.cn 日期:2015-2-5 08:20
    【byb.cn 】(來源:新華網(wǎng))每天,在北京、上海的知名腫瘤醫(yī)院,都有不少背著重重行囊的癌癥患者和家屬沖著優(yōu)質的醫(yī)療資源蜂擁而來。被病痛和焦慮折磨的群體中,有許多人出于經濟貧困、療程漫長等種種原因,只能選擇蝸居在醫(yī)院周邊居民住宅中一個個被分割出來的狹小空間內……這些聚集著癌癥患者的簡易民居,被人們稱為"癌癥旅館"。

 

  不得不來,"這里是我們最后的希望"

 

  千里迢迢、輾轉求醫(yī),對許多腫瘤病人來說,由于醫(yī)療資源不均衡,北京、上海的大醫(yī)院是他們最后的希望,他們不得不來,加劇并親身感受著"看病難"。

 

  記者跟隨在中國醫(yī)學科學院腫瘤醫(yī)院做完檢查的患者孫雨(化名)夫婦,來到他們住宿的旅館。這里是一個雜亂的院子,一幢5層灰色舊樓房,房子都被隔成約10平方米的屋子。孫雨夫婦的房間沒有窗戶,衣服在一個塑料袋里裝著,放在床上;桌上是早晨吃剩的一個饅頭,再沒有別的家具。這樣的一個房間每天40元。

 

  64歲的孫雨來自河北省張家口市蔚縣農村,患有卵巢癌。"2012年2月先在蔚縣看了后,又轉到河北張家口醫(yī)學院第一附屬醫(yī)院,當?shù)卣f看不了,說已經晚期了,做不了手術了,也就是一兩年的生存期了。兒子說到北京看看吧,如果北京也看不了,就沒有辦法了,否則就不能死心。"一邊說著,她一邊就哭了起來。

 

  從山東濰坊來北京看病的張清湘(化名)夫婦住的房間也是40元一天。張清湘也患有卵巢癌,"我是不敢在當?shù)乜戳?,都誤診了。"剛開始,她感到不舒服到山東省濰坊市某醫(yī)院檢查,當時掛了專家號,但是醫(yī)生查了后說沒事兒,后來又去檢查還是沒有查出來;之后腹水很多,肚子鼓起來了,才查出來。"查出來就是晚期,癌細胞已經轉移到淋巴結了;我想,如果老家專家早點查出來,我的病也不會發(fā)展到這一步??刹桓以诶霞铱戳?,就想到北京的大醫(yī)院看。"

 

  復旦大學附屬腫瘤醫(yī)院一墻之隔的東安路某小區(qū)內,一幢居民樓的3層被改造成9個格子間,最小的一個房間原來是一個不足6平方米的陽臺,每間每天在80元到100元不等,共用1個廚房和2個衛(wèi)生間。在其中的一個房間內,來自江西的鼻咽癌患者顏先生躺在床上,他和妻子已經在這里住了月余:"看病還得找大城市、大醫(yī)院,在這里能更好活命。"

 

  邊治邊熬,"治療又長又痛苦"

 

  復旦大學附屬腫瘤醫(yī)院旁,隨處可見租房廣告和手拿名片的中介,一位自稱資深的中介告訴記者:"在這租房的人中,大多數(shù)都是來放療、化療的,時間長、得反復來,還要家里人陪,住在我們這一片雖然房子又小又破,但還能燒燒弄弄、補充營養(yǎng),不像賓館,房錢貴、吃什么都得外面買。"

 

  記者跟著他一路走著,不停碰到上來問價的,有些人聽到價格就走開了。"天黑了他們還得回過來找我,沒別的地方可住,這是最便宜的了。"這位中介很有信心地說。

 

  "我感覺喉嚨里面都爛了,太難受了。"40歲出頭的顏先生頭發(fā)稀疏、面色潮紅。"醫(yī)院里面連開刀都要排隊等床位,根本不可能讓我們這么長時間住院化療,隔壁住的那家也是這樣,都得住在外面。"

 

  從2012年在中國醫(yī)學科學院腫瘤醫(yī)院接受化療起,孫雨和老伴就不停地在老家和北京間奔波,有時是3個療程、有時是6個療程,每個療程21天。

 

  張清湘一家是來北京術后復查的,兩天前做了CT,正在等待檢查結果。2010年10月,她在中國醫(yī)學科學院腫瘤醫(yī)院手術,之后也開始了漫長的化療療程,"我們兩個人來回一趟,坐火車就要1000多塊,每次都是當天化療完就回老家了。"

 

  能省就省,"再借也不好借了"

 

  異地就醫(yī),往往意味著更多的花費,更低的醫(yī)保報銷,對于住在癌癥旅館的患者而言,原本不寬裕的家境雪上加霜。

 

  "來北京有個便宜的住得起的地方真不錯"。張清湘夫婦每趟來北京都是帶著煎餅,來北京三天,每天就是山東煎餅、炒胡蘿卜。正在燒飯的李鑫鑫是張清湘的丈夫,他說,看電視養(yǎng)生節(jié)目說吃胡蘿卜能防癌,"反正就是什么節(jié)省吃什么。"

 

  "我們是新農合,當?shù)蒯t(yī)院報銷還行,但是到外地跨省看病報銷比例就很少了,出來看病只報銷20%到30%??床』?0多萬,一共報銷了約3萬元。村里大隊在廣播里吆喝,村里的人都給我們捐款,有捐二十的,有捐三十的,有捐五十的。"張清湘說,"借了八九萬塊錢了,不知道多少年才能還上欠的饑荒。"

 

  小顏夫婦已經是癌癥旅館的??停?上海吃的住的都貴,第二天中午12點房東準時來收錢,多住一會也不行。我們第一次來上海化療就花了6千元,到現(xiàn)在光醫(yī)藥費都用掉好多萬了,不知道能報銷多少,也不知道還要治多久。"

 

  孫雨的丈夫孫先生拿著檢查結果說,妻子的癌癥又復發(fā)了,"還得接著看,到哪里借錢呢?花了20多萬,說起來是報銷60%,實際上報銷30%,因為看病的大部分項目不在報銷的范圍內,報銷了6萬吧。借了親戚朋友8萬多元了,能借的人都借了,再借也不好借了。"

 

  記者見到,桌子上扣著一口鐵鍋,用可樂瓶里裝著食用油、醬油和鹽等,一可樂瓶油12元。兩個人一天花50元,40元是住宿費,飯費兩個人一天10元。早飯就是饅頭就著水,每天吃的都是買8毛錢一斤的白菜。

 

  孫雨說:"我高興的是,老家醫(yī)生當時說我只能活一兩年了,和我一起看病的,都走了好幾個了,我還活著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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